乌云的背面是白色

    在北京混了五年,临别之际难免有些五味杂陈。说"混"字或许有些对不起那些真诚生活过的日子,然而人浮于世,洒脱终究属于理想,还是不那么强求的为好。
 
    曾经想过,离开清华的时候会不会深深地鞠躬,感怀我那早逝的青涩年华。我至今回忆得起第一天,南门斑驳的校牌和东操熙攘的人群,甚至那位领我去报道的学姐,她说自己就要毕业了,想找个好工作。而今日环顾四周,诸位同窗早已满志踌躇打开了自己的职业生涯,我没有他们的勇气,只好战战兢兢地继续这艰难的学业。
    当这一刻翩然而至时,我只是抱着提包,静静地坐在的士后座,任由校门在身后渐渐模糊。有来有去才值得回忆,我同意,既然离别不可避免地上演,让我们记住散伙饭时的泪水和拥抱,他日相逢一笑,又有多少滋味在心头。
 
    在几千米的高空醒来时,双眼浮肿,冷气开得足,浑身竟有些颤抖。飞机在云海中穿梭,太阳仿佛只在不远的西边,将云朵映得金碧辉煌。平静时,舷窗外好似南极大陆的冰盖,我们乘着雪橇飞驰其上;两云相交之处,又生出奇异的断层,有如怒涛翻滚,气势如虹。耳机里的许巍恰到好处地唱到[天鹅之旅]:
    飞过这群山,飞跃那洁白云海
    飞过那万马奔腾的绿色原野
    飞跃那辽阔,碧海蓝天
    飞向那温暖春天
    我想他一定太热爱自由了,不然怎么会写出如此美妙的旅途。如果我们的生命都如云朵般洁白,前路还有什么不敢面对?
 
    田野慢慢铺展开来,太阳又回到仰望的高度,鼓膜深陷,我回到了热浪翻滚的西安。步出机场的一刻,举目四望,原来天空正被乌云占领。
 
Jun 29, 2006  00:57
西安 家

Italian Drama

    Grosso倒在禁区获得点球的一瞬间,我随着黄健翔撕心裂肺的欢呼声一跃而起,双臂在暗夜凝滞的空气中无声挥舞。意大利人以最蓝的方式击败了强悍的澳洲人,送走了老谋深算的Hiddink。那一瞬间,Totti一定想起了四年前在韩国的看台上目睹本队出局的落寞;那一瞬间,Grosso已料到即将迎接他的英雄般的礼遇;那一瞬间,Viduka看到了世界杯舞台的大幕缓缓落下;那一瞬间,我回到6年前的荷兰,Maldini们在橙色军团的尖牙利齿下死里逃生。
 
    而又一出意大利歌剧的辉煌上演,竟用了整整六年。
 
    世界杯是一次团圆,也是一场不断有人离开的盛宴。对于澳大利亚人来说,欢乐时光的戛然而止的确有些残酷,这群对胜利的执着追求者,直到战斗的最后一息也不曾放弃,他们昂着头走出球场,以如此的方式被载入经典依然值得尊敬。澳大利亚,四年后再见!
 
Jun 27, 2006  01:57
西安 家

上海札记 – 3

鲁迅公园
 
    一般而言,大城市里的公园都比较乏味,早些年人们活动氛围有限,每逢周末别无选择便蜂拥至这里。周一上学,小同学们便讨论起周末心得,跟爸爸妈妈游了兴庆公园,当是很自豪的经历;若是下水划船,则简直可以拿出来炫耀了。孩子幼稚些尚可以理解,学校领导年复一年组织大家春游去公园便是无聊了。总之在长达九年的义务教育时期,我对西安市的大小公园已经熟悉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,结果就是,此后我竟然再也没有踏足过公园。
    不过,这对飞速迈向老龄化的社会来说,不啻为天大的福音,因为老年人需要在公共资源的再分配中扮演自己的角色。徜徉在鲁迅公园中,随处可见休闲的老人们:长椅上围着一堆老头,为车马炮吵得天翻地覆;老太太们在器械上扭扭腰嘴里还不停,大概是沪上人家的东长西短。衰老对我而言是个太过遥远的事,尽管置身其中,快乐却不属于我。
    从侧门出去,信步走上一条小街。下课铃响,中学生涌了出来,又三三两两聚集在路边摊上,这些模样不美味道却很美的小吃永远是学生们的最爱,仿佛他们的肠胃都是铜墙铁壁。
    路的两旁都是保存完好的三层西式小洋房,岁月的痕迹爬上墙头,里面的住户却似浑然不知,夕阳西照,炊烟袅袅。木心在其[亭子间才情]里写道:上海人家的屋顶晒台都兼充堆栈,凡是不经常动用的狼犺物件,病兽般匍匐在那角子上,显得逍遥悦目的要算飘飘于风中的衣裤床单,扬扬如万国旗,寒酸中透着物华天宝之感。今日得见,果然如此。
 
虹口足球场
 
    乘轻轨往南,快到站的时候,远远便望见外观极具现代感的虹口足球场,像一艘航空母舰般缓缓驶来。这是中国乃至亚洲第一座专业足球场,不过在中国,"第一"永远是说给政客们听的。对球迷来说,其意义在于近距离地接触球员和比赛,像英超球迷那样可以当面骂粗口,运气好的话,还可以和客队球员干一架,比如当年在Selhurst Park的坎通纳。
    买惯了黄牛票的我,在这里遇到了小问题,黄牛党将我围在中央,叽叽咕咕半天,听是听懂了,却还不上嘴侃价,无奈只好摆摆手向售票窗口走去。
    距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,球场周围就人头攒动,他们大多身着蓝色,有的缠着蓝色围巾来来回回,一眼便知是主队申花的球迷。大门外,球迷和警察聊起了申花的战术,一派其乐融融。待到检票开始,警察立刻翻脸,凶像毕露地叫嚷起来。都说足球有维护和平之功效,此言不虚。
    最便宜的票照例在角球区后面,距离稍远视角却更开阔,球场的气势一览无遗。鸣哨开赛,球员跑起来,球迷也不消停,南北看台上申花的死忠开始载歌载舞。于是你很难将注意力集中在场上,只觉得这片深蓝色的海洋此消彼涨,不断变换着形态,蔚为壮观。看着球迷们种种精心编排的可爱举动,我突然发现,原来自己一直热爱的,不是胜利或某支球队,而是足球带来的快乐。很多时候,是我们自己把它复杂化了。
    套一句评论员式的总结,比赛激烈有余精彩不足,对于中超来说,这就够了。
 
May 11, 2006  18:54
407A

上海札记 – 2

外滩
 
    福州路像上海大多数道路一样,狭长而拥挤,只不过两边的楼宇保持了旧时风貌,显得与今日中国的城市景观格格不入。它的东西方向连缀着有名的外滩和人民广场,一路走下去,旧上海的影子慢慢浮现出来。一些其貌不扬的小店铺,贩卖的物件也不见得好,却得天独厚地霸占了街道的转角,炫耀起来。我想起从前有一次,在天津和朋友吃饭的经历,那家烧烤店就是这般格局,从前属于法租界的一部分,坐在窗边,凭借开阔的视角将十字路口的全貌尽收眼底。
    路人很多人行道更显拥挤,前面小推车里的孩子一脸委屈,想是十分不解:为何父亲要在这样冷风习习的日子带他逛街。他的父亲才顾不得这些,小心翼翼地腾挪闪躲保护着孩子。我庆幸省却了两者的痛苦,连背包都没有,只是一路走下去。
    看到外滩,各种思绪是少不了的,大概因人而异。懂建筑规划的大约要留意这排新古典主义的房子,毕竟在中国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恐怕不多。研究历史的会追究这些建筑中的物事人非,哪些银行来了又走,哪些商会扎根于此。时尚的年轻人可以转转Armani店,据说是高人设计,只看不买没关系,大多数人都如此。老上海们或许有更多的典故娓娓道来,十里洋场城开不夜,珠光宝气愈发逼人,只可惜这些申江旧事早已入了海市蜃楼。我又是一身轻松,只有儿时的电视剧[上海滩]隐隐若现,无奈记忆不到要害,再深究,只怕也会坠进云雾中去。
 
黄浦江
 
    我相信但凡有江河流过的城市,都有种阴柔的美。这也难怪,常说女人是水做的,也就更加容易亲近。巴黎的塞纳河、伦敦的泰晤士河以及法兰克福的莱茵河,无不如此。更有甚者,知道[蓝色多瑙河]的,恐怕比了解奥地利的还要多。
    上海亦不例外,虽然江水浑浊不堪,偶有垃圾上下翻滚,不过远远眺望浩荡而来浩荡而去气势不小。江边的小广场修得光鲜别致,游人如织,快门声响成一片。阳光很好,我也留下几张作纪念,风吹得头发四散开去,脸庞更显瘦削,多么讨好的瘦啊,难怪朋友见了面都说我学习太刻苦了。
    我趴在护栏上,盯着对岸林立的广告牌,到底是上海,连画幅都要大别处几倍,中外名牌一应俱全。 货轮游轮缓缓通过,拉响震耳欲聋的汽笛,我捂着耳朵转过身去,街上的车辆继续川流不息,什么也没听见。
 
同济
 
    从清华毕业的学生,见惯了方圆五千亩的校园,便不以大为美了。倒是同济这种略显局促的环境,有特别的感觉。这种特别主要来源于建筑间的距离和由此带来的生活便利,步行上课再步行去食堂,这是我从前需要很大勇气才能做出的决定。
    空间小了,绿化便要在细处下功夫,层次感是头等大事。走过开满樱花的干道,转进拥挤的学生区,上有参天大树下有葱绿的灌木,草坪过去又是假山,远处隐约杨柳依依。
    我坐在长椅上吃早餐,一边捧着三明治和咖啡,一边观摩足球课。太阳在云朵间穿行,球场上半阴半阳,但这丝毫不影响球员的兴致,皇马大战米兰正在上演。思绪毫无预备地跳回到紫操的下午三点半,以及和我一起踢过球的朋友和陌生人,虽然相距一千公里,我还是听得到彼此呼喊的声音。
    当我晒够了太阳,听够了音乐准备离开时,球场上早已空无一人,路上熙熙攘攘地挤满了赶去上课的人流,仿佛刚才那些热火朝天的场面从来都没有发生过。
 
Apr 26, 2006  15:02
407A

上海札记 – 1

地铁
    Amelie是个普通的巴黎女招待,性格有点自闭却心地善良,她喜欢有计划地进行一系列有趣的尝试,悄悄改变街坊邻居的生活。如果有幸,大部分人的生活变得美好起来;如果是应得的话,有的也会更糟。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,直到Amelie偶然拣到一本贴满撕碎的证件照的本子,她的生活也彻底改变了。这本"影集"属于一个叫Nino的年轻人,他的爱好是翻检地铁站快照机旁边的垃圾垃圾桶,将这些残碎的快照拼贴起来。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两人相互靠近,最终结合在一起。
    这是法国导演Jean-pierre Jeunet在2001年推出的爱情浪漫喜剧[天使爱美丽]Amelie,比电影本身更让我着迷的是巴黎迷宫般的地铁系统和自助式快照机。布帘紧闭,白光闪过,你此刻的形象心情思维全部定格在一寸见方的相纸上,若是留在了别人的相册上,却又是难以揣测的故事了。
    所以,当我发现上海的地铁站也有快照机时,这里地铁的种种优劣都被我忽略不计了。
    仔细想来,上海的地铁是处处体现着本地人的精明的,比如站台长而阔、车速快、噪音小、时间控制精确等等,整个系统由德国人设计完成,稳定性也够保障。沪上几日,来来往往都靠地铁,印象深刻。从江低隧道过黄浦江时,我满脑子宫崎峻,幻想着周围游鱼可数的浪漫。
 
金茂
    说起金茂,第一是高度,第二便是设计。听说借鉴了不少中国古代塔式建筑的精华,是中国传统与现代潮流的一次完美融合。我不懂建筑,不过直观的感觉还是很有灵气,不像很多刷了斑斓涂料的混凝土结构那般丑陋。
    好奇是从电梯开始的。45秒钟爬到340米的高空,有种升天的乐趣,真希望电梯门打开站在外面的是圣彼得。铃响门开,原来是笑容可掬美貌如花的服务小姐,故而也不失望。
    接班人曾经在这里给我寄过明信片,我这次原样奉还,顺带给自己也寄了一张。成都、天津、上海,我的足迹就这么踏开了,虽然缓慢,毕竟是上了路,他日细数这些邮戳上的日子,当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
    上海的夜景果然辉煌,浦江有如一条光带将硕大的城市一分为二,那面是外滩新古典主义的传统,这边是浦东处处标榜现代的金属色。橙色的网格是道路及高架,上面飞翔着归巢的倦鸟。明珠塔矮了下去,失去了平日的威风,却披上的五彩霞光,平添几分妖娆。
    游客们兴奋异常,毕竟蚂蚁夜间搬家的繁忙景象还是难得一见的。于是想方设法留在脑海里,留不住的也纷纷掏出相机,留在胶片上。
    一个小时,我们与圣彼得告别,又花了45秒降落人间。大家顷刻忘记了适才灵魂超脱般的种种感悟,飞也似地挤地铁去了。
 
静安寺
    名山大川去过不多,可是寺庙道观尼姑庵见得不少,多取在交通闭塞的山中,静谧的环境有助修行。这静安寺据说始建于三国时代,当年的上海多半也是蛮荒之地,远离尘世,是个出家的好去处。时过境迁,这里成了繁华的商业区,霓虹连片,寺院也用作了旅游景点,想来那住持也恐怕早已摒弃了粗茶淡饭住厢房的生活。
    自西汉时期传入中国起,佛教就已经异化成愚化民众和敛财的利器,为历代统治者所钟爱。欧洲经历了中世纪基督教会的黑暗,我们自有"南朝四百八十寺"的疯狂。这静安寺内外一派富贵气象,屋檐廊柱统统漆成金黄,里面的僧人们还如何普渡众生?
    想起有一年在终南山的古刹,看到小和尚戴着太阳镜听walkman,空气中回响着烦人的颂经声,唯一的感觉是:原来出家也是种职业。
 
Apr 25, 2006  15:06
407A

那年我高考

    那年就是五年前。如今的高三很幸福,不必在最热的时节参加人生最重要的一场考试,不过坦率地讲,从坐在考场的那一刻起,世界仿佛就只剩考卷那么大,坚挺的气温和吱吱呀呀转动的吊扇都是外太空的事。层层叠叠的考卷翻完,世界才重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。于是,关于考场上的一切,我至今回忆不清。
 
    那就说点记忆犹新的吧。我们的考场在隔壁一所远近闻名的重点中学,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但考前一天的下午,我和几个朋友还是打着看考场的幌子出来玩。握着一瓶可乐转了几个街区后,我们发现实在是太热了,只好悻悻地回家。推开门,有电话在等我,同班女生紧张得手心冒汗,硬把我当成了心理医生。希望那天没令她失望,至少我是认真负责的,因为挂掉电话,我也惴惴不安起来。
    翌日清早,我吃了点东西就赶去考场,一路骑得飞快,站在门外定了定神发现原来大家都很早。我们三五成群地聊天,话题从老师的八卦到同学的绯闻,所有人一律机械性地不断检查是否忘记了准考证。荷枪实弹的武警押送考卷威风凛凛地进门,操场上鸦雀无声,仿佛押送的是一车金条而不是纸,我当时的感觉是:知识果然就是金钱。
 
    打铃收卷,我飞一般冲出教室,我害怕碰到同学被逼着对答案,也害怕再晚一些会堵车。总之,走在教学楼外宽阔的马路上时,周围竟显得如此空旷。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,我总觉得头顶应该有些枝叶的,那样更符合当时的心情;可惜没有,路边的青草也半死不活地耷拉着脑袋,气若游丝。我看到远处的大门和门外涌动的人群,他们热烈的目光令我感到不安,或许若干年后我依然会说:这条路是我有生以来走过最远的路。
    毕业班的老师们站成一列,眯起眼睛看着我,面无表情也一言不发。当我向他们问好,副校长才低声问道:考得怎么样?我说:还好吧,还好。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一刻的表心情,我看到血液和笑容回到了他们脸上,很多年来,这是少有的景象。不难理解长期生存在名校阴影下的他们,对自己培养出的学生的珍视;红榜挂出时的喜悦,仅仅关于收获。
 
    晚饭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明天就是高考了。我要保佑那些即将跨入考场的孩子们,无论结果满意与否,这都是一次魅力无穷的探险,而享受探险的乐趣,目的地永远只是最小的一部分。
 
June 6, 2006  20:10
407A

自说自话

    又看了遍[重庆森林],从开头那组拖逸飘忽的镜头开始,我迅速进入了状态。没有故事,只剩些熟悉的面孔,那些十几年前青春洋溢的面孔。那个时候,演员表里王菲叫王靖文,金城武留着傻乎乎的发型,梁朝伟的眼神也不如今天这般阴柔多情。那个时候还是上世纪。只有林青霞始终戴着假发和墨镜,她离我太远了。
 
    一部电影,不需要巧妙情节的和奇特的结构,一个眼神一段对白一种光线就能支撑全部的希望,在共鸣背后,我们发现的不仅仅是自我。多少人会像夜巡警察No. 633那样自言自语,对着滴水的毛巾、玩具熊或者女友的制服;多少人会像223一样失恋了去跑步,扎干身体多余的水分;多少人会反复听着[California Dreamin’],偷偷跑去心爱的男人家里,细心安排她认为对的一切,却神经质地小心保持着距离,就像那个叫阿菲的夜店服务员。我更愿意相信,十几年前,在香港这块地方,上演过四个人如此真实的生活;十几年过去了,北京变成了香港,上海变成了香港,我们上台,奉献新的版本。
 
    不可否认,当我再次与那些被后来人一一解构的经典桥段相遇,内心早已不复当年的感动。我们义无反顾地困惑着剧中人的困惑,"时间"、"期限"、"距离",也是不可避免的。也许曾经,我们亦去过那间卖炸鱼薯条黑咖啡pizza的小夜店寻找答案,碰到漂亮的女店员和英俊的警察,短暂的快乐即是解药又是毒剂,孤独者终究逃不脱孤独。
    影片的大部分场景都是在暧昧和不稳定的光线下拍摄的,营造出强烈的内心渴望。而与王家卫后期的作品不同,[重庆森林]中大量使用长焦镜头,一种空旷和被偷窥的感觉不断涌现,难怪要以"森林"作为标题。在森林里,你会失去方向,失去联络,猛然回头,树后仿佛有只眼睛在偷偷打量你。
 
May 31, 2006  15:03
407A